秦沫像是拿了个烫手山芋一样，将手机扔到贺屿凌怀里。

接着扯过一旁的衣衫裹在身上，钻进了浴室。

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满身的痕迹，她重重叹了口气，无力地瘫靠在墙壁上。

酒后乱性这事儿，原来是真的。

她从未想过人生的初体验，竟然是这样发生的。

贺屿凌拿着手机走到浴室门口，语气平淡地唤了一声，“沫沫。”

秦沫正在浴室洗漱，听到这声“沫沫”，全身一紧。自父母过世后，只有沈庭均和闺蜜会这样喊她。

她迅速整理好衣衫，想要拉开门。没想到，贺屿凌竟然在门外拉着门把手。

秦沫弯腰贴着浴室门，听着门外的动静，想看看贺屿凌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妈，沫沫在洗澡，不方便接电话。”

“嗯。”

“好，我知道了。挂了。”

贺屿凌挂断电话，同时松了门把手。

“……”

明明是一夜风流的韵事，实在没必要包装得像是两人正常交往一样。

秦沫暗暗吐槽。

贺屿凌在门外问，“洗好了？”

“嗯。”

秦沫直起身子，拉开门轻咳一声，“抱歉，我手机也是震动模式，所以……”

贺屿凌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没关系。”

“你家人，没误会什么吧？”

“没有。”

闻言，秦沫暗暗松了口气。本是一夜荒唐，她不想再多生出事端。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再见。”

说完，秦沫似乎觉得不妥，改口道：“呃，不必再见了。”

贺屿凌伸出修长的手臂拦住她，“就这样走了？”

秦沫抬眸，对上他晦暗不明的眸子，“不然呢？”

“成年人了，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贺屿凌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但没有要让路的意思。

“负责？”

“晚上一起吃个饭。”

闻言，秦沫嗤笑一声，“你在跟我开玩笑？”

贺屿凌没有说话，但那表情再严肃不过了。

秦沫抿了抿嘴唇，耐心解释，“昨晚的事，是个意外。刚刚接错电话，更是……”

不等她把说完，贺屿凌的语气不容置疑，“晚饭安排在中餐厅。”

秦沫有些恼了，一把推开贺屿凌的手臂，“我不会去的。”

调整好心情，秦沫来到ICU病房前，陈青莲不在。

她稍稍放松了些，隔着玻璃看到浑身插满管子的沈庭均，心里五味杂陈。

前些天两人还幸福甜蜜地憧憬未来，如今却物是人非，恍若隔世。

在病房前看了一会儿，担心陈青莲回来看到她又会情绪失控，便提步准备离开。

“秦沫……”

陈青莲像是看见救世主一样，眼里闪着泪光大步冲上前，一把抓住秦沫的双臂，扑通跪下，近乎哀求道：“秦沫，沫沫。我知道，你很爱庭均。是我不好，我不该阻拦你们，我错了。我求求你……”

陈青莲的态度转变之快，让秦沫一头雾水。

她扶住陈青莲的手臂，“阿姨，您先起来。有什么事，您起来再说。”

陈青莲抹了一把眼泪，“是这样的，我找人给庭均算了命。他这种情况需要冲喜，你跟庭均生辰八字合得来，又这么多年感情了，如果不是我一时糊涂，你们早就成婚了。”

说到这里，陈青莲泪水涟涟，又作势要跪下，“沫沫，我求求你，嫁给庭均好不好？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年纪又大了，也不知道能照顾他到什么时候。现在只有你才能救他。”

秦沫一把拉起她，秀眉紧拧，“您放心，我会照顾他的。”

闻言，陈青莲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你是个善良懂事的好孩子。这样，我托人咨询一下你们办结婚证的手续。等庭均醒来一定给你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绝对不会委屈你的。”

“阿姨，您听我说。”看陈青莲眉飞色舞地描述着未来，秦沫有些不忍心。

纵使陈青莲为人尖酸刻薄，但对子女的爱还是让人动容的。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怎么会去迷信冲喜这一说？

秦沫轻叹了口气，“我会照顾他，但不会跟他结婚。”
“你说什么？”

陈青莲瞬间变脸，一把甩开秦沫的手臂，怒目相对，“你不跟他结婚怎么会尽心尽力地照顾他呢？你现在看他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就想不管他是吧？”

“呵……也是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你们还没成为夫妻。”

“枉我刚刚还夸你善良懂事！啊呸！”

陈青莲一顿劈头盖脸的指责，秦沫根本插不上话。

她恶狠狠地瞪着秦沫，“我告诉你秦沫，我们沈家养了你十七年。这要是搁从前，你就是我沈家的童养媳。就冲这一点，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想让我们沈家白养你，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养是养了，但不是白养。”

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沫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没有回头她也知道，贺屿凌来了。

她暗叫不好，昨晚的事要是让陈青莲知道，只怕事情会更乱。

秦沫回头，微微皱眉，眼神示意他赶紧走开。

贺屿凌不理会，径直上前与秦沫并肩站着，“她不能嫁给沈庭均。”

秦沫闭上眼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想遁地逃离。

“你说不能就不能？”陈青莲气得不轻，鄙夷地看着秦沫，冷笑一声，“难怪不肯跟庭均结婚，原来是勾搭上野男人了。速度真够快的！”

站在贺屿凌身后的助理宫翼一听，急了。

他大步上前，义正言辞，“沈夫人慎言，这位是贺氏集团的少东家贺屿凌。”

虽然自家老板昨晚趁虚而入的行径确实不太君子，但怎么也不能被定义为“野男人”。

“贺……贺……贺少爷？”

陈青莲舌头像是打结一样。

即使做全职太太很多年了，但贺氏集团继承人贺屿凌的名号，她还是听过的。

陈青莲面色苍白，讪笑着，语气瞬间软了下来，“原来是贺少爷，误会……误会。不过，这是我们的家事，不好耽误您的时间。”

贺屿凌礼貌性地扯了扯嘴角，“不耽误，我是来谈公事的。”

“庭均现在昏迷不醒，你们合作的项目要等公司股东大会后再做决议。”

秦沫语气平淡，但话里话外都只想贺屿凌赶紧离开。

贺屿凌薄唇轻启，“我跟你谈。”

“跟她谈？”陈青莲杏目圆瞪，“她只是个小助理……”

贺屿凌微微点头，“嗯。是持有沈氏集团百分之二十股份的小助理。”

“你说什么？”秦沫蹙眉。

她毕业之后进入沈氏集团，一直是沈庭均的助理，从不知自己名下有股份。

贺屿凌慵懒地勾了勾手指，一旁的助理宫翼将一份文件双手递给秦沫。

秦沫狐疑接过，这是一份股份代持协议的复印件。

甲方是父亲秦如修，他将名下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交由沈兴文代持，直至秦沫十八岁归还。期间的收益全部归沈兴文所有，作为秦沫的抚养费。

秦沫愕然，来回翻阅着，喃喃道：“怎么会？”

宫翼解释道：“沈氏集团原名申勤，取自沈和秦的谐音。本就是沈兴文和秦如修合伙创立的。”

秦沫这才明白贺屿凌那句话的意思，“养是养了，但不是白养。”

现在沈兴文离世，沈庭均昏迷不醒，只能从陈青莲这里求证。

陈青莲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支支吾吾道：“我，我……我不知道。老沈跟我说，他是念及旧情才收养秦沫的，我从没听说秦沫名下有什么股份”

闻言，秦沫神情淡然，将手里的协议撕碎，“现在确实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