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歇着吧，这里有婢子们盯着就好了。”孙嬷嬷许是想在秦昭昭面前邀功，眼看她亲手做的那些酥饼全都被送入了炉中炙烤，急忙开口。

秦昭昭摇头，她虽恨黎烨入骨，可这些家丁却是无辜的，若是一时不查误食了，倒是她草菅人命了。

孙嬷嬷只当这是将军与夫人伉俪情深，又一叠声的说了不少好话，看着秦昭昭的身后，眼前突然一亮。

“大将军，您怎么来了！”

秦昭昭闻言转身，果然见到黎烨穿了身墨色的长衫，神色冷淡的站在门口。

“昭昭，你先回去。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动作，封锁膳房。”

黎烨一声令下，秦昭昭讶异——她的那剧毒酥饼还未出炉，黎烨怎就如此剑拔弩张？

“昭昭，恐怕要委屈你了，烤酥饼用的枧水失窃。若是不能按时做好赏月酥饼，只怕太后要怪罪。”黎烨看了一眼疑惑的秦昭昭，开口解释。

先王驾崩后，太后姑母的性子颇有些阴晴不定，若是黎烨因为办事不力而被降罪，她倒是乐见其成。

可黎烨这般彻查下去，她那一炉剧毒酥饼必然是藏不住的，怕就怕这家伙倒打一耙，将自己扭送到太后姑母那里去，事情便不好收场了。

秦昭昭心中惶急，偏生黎烨急着要调查真相，将她推出门去，手上的动作温柔中带着强硬，她拒绝不得。

忧心忡忡的走到池塘旁，秦嫣正在那儿喂鱼，见她过来，兴高采烈的叫了一声。

“长姐似乎有心事？”

秦昭昭不愿她牵连进这些勾心斗角的龌龊事里，勉强笑了笑。

“长姐总是这般不信任我，嫣儿不是小孩子了！嫣儿来将军府，就是想帮长姐分忧的！”秦嫣看出她不愿多说，气鼓鼓的皱起了一双秀眉，将手上的鱼食一丢，转身就要走。

秦昭昭伸出手来拉住她，秦嫣这丫头年纪不大，力气倒是不小，甩开了自己的手，姐妹两个推推搡搡的，秦昭昭只觉得自己脚下一滑，身后的栏杆传来一声“咔嚓”的脆响，整个人倒栽葱一般朝着池塘倒了进去！

她不识水性，一掉下去就喝了好几口水，只听见秦嫣在岸上惊慌失措的叫人快来救她，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浑浑噩噩的不知昏迷了多久，秦昭昭只觉得好像朦朦胧胧的看到了丝微光。

顺着那微光的方向走过去，眼前站着一个少年，拄着断剑单膝跪地，撕心裂肺的叫着“父皇”。

她只觉得这背影似曾相识，看他这样悲痛欲绝的样子，心中也有些难受起来，下意识的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对方的头。

“昭昭，昭昭。”

耳边有另一个声音在唤她的名字。秦昭昭本能的想要睁开眼睛，可面前的那个少年竟然也仿佛触电一般的转过身来。

他长着自己的脸，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秦昭昭惊出了一身冷汗，头痛欲裂，惊叫了一声。

“昭昭，你终于醒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面色凝重的黎烨，秦嫣跪在一旁，见她终于醒过来，膝行到她面前，手上捧着条马鞭。

“长姐，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和长姐嬉笑打闹，长姐也不会落水，请长姐家法责罚！”

秦嫣满脸追悔莫及的神情，一张精致的小脸上纵横交织得满是泪痕，我见犹怜。

“昭昭身为长姐，怎好因为姑娘家之间的玩笑就和妹妹动用家法？秦二小姐，不愧是丞相爱女，你这一招先声夺人，倒是堵住了昭昭的退路，果然高明。”

黎烨冷眼看着秦嫣，声音里带上了些嘲讽之意。

“长姐，嫣儿是真心领罚的！长姐若不肯原谅嫣儿，嫣儿便长跪不起！”

秦嫣哭得更是梨花带雨，倔强的看着秦昭昭，大有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

秦昭昭只觉得额角一阵钝痛。

刚刚那梦境过分真切，她仿佛可以感同身受梦中少年的悲喜一般，一声“父皇”叫得她亦是肝胆俱裂。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更是诡异得让她冷汗直流。

秦昭昭无心和秦嫣争吵，强撑着身子露出个淡淡的微笑。

“嫣儿莫怕，长姐没事。今日你也受了不少惊吓，先回去吧。”

等秦嫣走后，黎烨这才面沉似水的看着她：“昭昭，你莫不是想告诉我，今日之事只是个意外？你到底要回护秦嫣到什么时候？”

“我竟不知道将军府的围栏全都是纸糊的！一个弱柳扶风的女子撞上去竟然就断了？”

秦昭昭无意和他争辩。

黎烨费尽心机的调拨她和嫣儿之间的关系，虽然暂时猜不透他的用意，可想到他前世的所作所为，秦昭昭便能笃定，这男人必定所图匪浅。

成婚两日，他只第一晚宿在了她房中，却也只是靠着窗棂睡了一夜，昨日更是直接去了书房，若是连近他的身都不能，又谈何让他放下防备，伺机而动？

如今这落水，倒是个机会。

秦昭昭打定了主意，避开了秦嫣的话题，故意板起了一张脸。

果然，见她蹙着眉，面色难看的样子，黎烨也收敛了神色，关切问她：“昭昭，你可是有什么不适？快传太医！”

诊脉的结果，秦昭昭一切安好，只是受了些风寒。

但，她小产了。

“将军，夫人的孩子恐怕是在池塘中就没了，所幸夫人正当年少，未曾伤及根本，只要好生调养些时日，日后还会有孕的。”

秦昭昭看黎烨送走了太医，心中暗暗好笑——她压根就从来不曾有孕，又何来的小产之说？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如今她既已经没了孩子，黎烨和她亲近之时，便是他的丧命之日！

她这小产的消息不胫而走，阖府上下俱是悲悲戚戚。秦嫣更是悔不当初，日日以泪洗面，责怪自己失手害死了这未曾谋面的小外甥。

“将军，秦二小姐带了一篮子东西，神秘兮兮的出了府，前往城郊了。”

听了管家的禀报，黎烨瞄了一眼身边的秦昭昭，眼神中大有一丝果不其然的味道。

“昭昭，不如我们跟上去看个究竟？”

他大有一副要捉贼拿赃的架势，秦昭昭也强打精神，跟上了他的步子。秦嫣在城郊的观音庙前停下来，打开篮子，里面是满满的香烛和纸钱。

“观音大士在上，信女愿减寿十年，请保佑长姐的孩子顺利往生极乐！”

她虔诚叩首，又将一沓厚厚的经文点绕，行动倒是当真看不出任何异样。

忽然一阵风起，卷起了火盆中的那些经文，秦嫣急忙去追，偏生其中几张散落在黎烨的身边，被他眼疾手快的捡了起来。

秦昭昭瞄了一眼，只见到黄纸上，殷红的簪花小楷抄写得全是密密麻麻的往生咒，字字血，声声泪。

秦嫣那挽起的袖口中，依稀可见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隐约可见星星点点斑驳的血迹。

她这傻妹妹，是用自己的鲜血抄经，来超度那个并不存在的孩子啊！

秦昭昭于心有愧，不仅仅为隐瞒了秦嫣真相，更为曾经怀疑过她在采蘩之死中占有多少分量。

待秦嫣收拾好一切，转身离开，黎烨这才揽着秦昭昭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

“昭昭，莫要中了这障眼法。”黎烨声音凉薄，看向秦嫣背影的眼神中，带上了丝一闪而过的狠辣。

秦昭昭手上紧紧的捏着黄纸，不明白黎烨在说些什么，下意识的皱了皱鼻子，似乎闻到了些异样的气味。

看她这般神情，黎烨才淡淡开口。

“那黄纸上带着碱味。昭昭，你不曾接触过这种三教九流的东西，自然不晓得。碱水遇上姜黄，便会变成血色，民间那些号称是风水先生的江湖骗子最喜欢的便是这一招。”

“昭昭，你信不信，就算我们不跟上来，她也一定会找个由头让你自己发现她用‘血’给你抄了往生咒？”

黎烨的质问让秦昭昭有些迷茫，她似乎突然有些不认识自己这个二妹妹了。

但旋即她又很快冷静下来。

即便是秦嫣使了些心机，也到底是血浓于水的亲妹，总好过黎烨这个害她家破人亡的凶手！

“多谢大将军的提醒。”秦昭昭冷冷的回了一句，转身便走，嫣儿那边，静观其变就是了。

她这小产的消息就连林微言和太后都被惊动了。

太后姑母素日里最是宠爱秦昭昭，听闻她失足落水又小产，恨不得将她立刻接到宫中将养，可太医说她不宜挪动，这才只得退而求其次，召了秦嫣入宫。

再三确认了秦昭昭的身体并无大碍，秦太后这才赏赐了不少首饰和宫装，放秦嫣回府。

秦昭昭得了赏赐，少不得要入宫谢恩，秦嫣许是为了将功折罪，几日来鞍前马后的照顾秦昭昭，事事亲力亲为，入宫更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生怕秦昭昭再有个什么闪失。

秦太后不曾想数日未见，自己这侄女竟清瘦了一圈，眼神中的光芒也不似往日那般神采飞扬，拉着她的手，好生心疼。

秦嫣坐在下首，见掌事姑姑端了安神茶过来，笑盈盈的接过，亲自奉茶。

只是她性子跳脱，走了没两步，便一个不稳，眼看整个人变要被朝前栽倒，秦昭昭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下，秦嫣虽然不曾出丑，可这满杯的热茶，却一滴不漏的全都泼在了秦昭昭的身上。

“昭儿可烫着了？”秦太后知道秦嫣素来是个没轻重的孩子心性，倒是也并不怪罪，只是担心的看向秦昭昭。

“快传太医！昭儿怎么受伤了！”

还未等秦昭昭说什么，只见秦昭昭那身她前日里赏赐的绯色宫装上竟然绽放了大朵大朵的殷红血花，秦太后脸色大变，只当她是小产后身子未愈，受了冲撞大出血。

秦昭昭闻言低头，果然裙子上那刚刚被浓茶泼洒的地方如今已经浸染了大片大片的血迹。她心中一冷，将视线落在了秦嫣的身上。

太医诊断，秦昭昭身体无碍，这出血究竟从何而来，他也不甚清楚，不由得有些惶恐。

看秦太后紧紧皱着眉，秦嫣这才咬咬牙，战兢兢的起身开了口。

“这血迹全都集中在长姐的腰腹处，会不会是……长姐那早夭的孩子不愿往生极乐……”

她神色惶恐，话未说完，可在场众人谁不清楚，她言下之意是，秦昭昭被那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后宫中向来忌讳鬼神之说，可如今秦昭昭身上这血痕来得蹊跷，倒是让人不得不往那邪门的方向想。

“长姐莫怕，嫣儿带你回府，我们称病不出就是了，定不会有人说出什么闲话的！”秦嫣温言安慰，可秦昭昭的眼神却渐渐的冷了下去。

她话中之意，分明是在暗示秦太后，出了这等诡异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禁足秦昭昭！

“姑母可曾听说过，京中天桥下有些神婆，宣称自己可以凌空斩鬼的？一口神水喷出，桃木剑上立时便血迹斑斑。”

秦昭昭回想前日黎烨从观音庙带自己回府时的路上所见，淡淡开口。

太后不明所以，满头雾水的等着秦昭昭说下去。

“其实那桃木剑上预先涂好了姜黄，只要喷出一口碱水，便会立刻变成血色。这不过是不入流的把戏，骗不得人。”

秦昭昭一边说着，一边从容起身，眼见秦嫣手上的杯中尚有几滴残茶，浅尝了一口，便笃定的看着秦嫣。

“这茶水中加了姜黄。姑母赏赐的宫装不知被何人浸了碱水，只怕就是想让我担上个厉鬼缠身的骂名！”

那茶是秦嫣亲手端来的，是什么人动了手脚，不言而喻。

“长姐，是嫣儿不好！嫣儿只想着长姐落水受了风寒，本想加些姜黄为长姐暖身，却不想竟会惹出这样的乱子，请姑母和长姐责罚！”

秦嫣早已惊慌失措的跪倒在地，一双妙目中满是泪水。

“罢了，不过是误会一场，嫣儿本是好意，哀家今日也乏了，你们回去吧。”

闹出这一场风波，秦太后也没了什么兴致，秦昭昭和秦嫣请安告退，刚出了太后寝宫，门口的小太监便毕恭毕敬的对二人行了个礼。

“秦大小姐，皇上请您去御书房议事。”

秦昭昭定了定神。

她终于要见到林微言了。先王御驾亲征，意外受伤驾崩之后，太子林微言便登了基。

他年方弱冠，便已得了先王勤政爱民的真传，只可惜这般温润如玉的少年天子，却受了黎烨那奸佞的算计。

岱庙祭天那日，林微言被黎烨联合戎狄斩杀在列位帝王牌位前，死不瞑目的头颅刚好滚落到秦昭昭脚下。

“昭昭？黎烨可曾欺辱你？你且再忍耐些时日，待孤抓到黎烨的错处扳倒他，定会将你接回相府，与舅父团聚！”

林微言见她眼中泪盈盈的，只当是黎烨委屈了她，不由得放软了声音，温言安慰。

秦昭昭抬起眼来，被他拉着站起身来，这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林微言如今还活着。

“皇兄不必担忧，昭昭嫁入黎烨府上，便是为了做皇兄的探子，伺机铲除此人，黎烨对我还算礼遇，阖府上下也无人敢为难我。”

林微言见她这样说，长叹了一口气，只得依她。

他这表妹，自小便是个有主见的，下定了决心的事从不肯回头。

更何况黎烨在满朝武将中，大有一呼百应之势，他登基时日尚短，根基不稳，难免要忌惮着些这位大将军。

“昭昭，眼下孤倒是当真有件要事需要交代给你。”

“库银失窃，孤怀疑，是黎烨监守自盗，将银两尽数挪用了去养自己的私兵。”

秦昭昭皱起眉头——前世玄甲军声势浩大，她是知道的。

戎狄人更是贪得无厌，黎烨与虎谋皮，自然要狠狠地被敲上一笔。

“皇兄放心吧，昭昭回府之后便会调查此事，若是有了什么眉目，便来向太后姑母请安。”

她生怕见林微言的时间太长，让黎烨有了防备，急匆匆的行了个礼，拜别皇兄。

才出了皇宫内院，便见到一身玄色长袍的黎烨已经等在了那里。

他并未多问什么，只是体贴的将一件大氅披在她肩上。

“昭昭，你我成婚数日，奈何我公务繁忙，始终不曾陪你回门，我已向皇上告了假，明日便带你回相府，如何？”

两人并肩而行，沉默良久，黎烨这才率先开了口，带上了些商量的口吻。

秦昭昭只觉得好笑——若不是因为她早已看穿了黎烨究竟是什么货色，被他这般深情款款的看着，只怕是当真要以为他是自己的良人。

明日……

她怎么会忘记这血淋淋的日子。

前世的这天，黎烨是随二妹妹秦嫣回府省亲的。

相府闯入刺客，黎烨口口声声说着，秦相乃国之栋梁，相府安危绝不可掉以轻心，不顾家丁的阻拦闯了进来。

结果，刺客自然是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反而是黎烨身边的亲卫，从父亲的书房中翻出了一封书信。

“秦某愿与可汗里应外合，共谋大事，待林微言暴毙之后，只希望可汗能信守承诺，助我登基。”

信件的末尾赫然印着父亲的私章，一时之间，原本是满朝文武“清流”之首的父亲被打入天牢，不日便要问斩。

看黎烨如今这架势，莫非是想故技重施？秦昭昭在心中不屑一顾，脸上的神情却依然笑的清浅温婉。

“多谢大将军。”

有她在，黎烨今生休想动相府分毫！

次日一大早，黎烨倒是当真叫上了几个丫鬟婆子随行，陪她回了相府。

出嫁三日后，她未曾回门，虽然今日不过只是随意回来看看，厅中却已经有不少宾客等在那里了。

见黎烨玉树临风的站在秦昭昭身边，当下便有人赞到：“大将军与夫人当真是天作之合的一对璧人！”

听来人这般讲，黎烨那张万年不变的的冷脸上，倒是竟然也露出了个淡淡的笑容来。

秦嫣也跟在秦昭昭身边，见满堂的宾客都将视线落在自家长姐的身上，有些得意的跳了出来，娇俏一笑。

“那是自然，我长姐风华绝代，深得大将军爱重，即便是公务繁忙，也要亲自陪长姐回门，可见长姐与大将军情比金坚！”

回门？

这话倒是给在场的众人提了个醒，几名年长的女眷当即便窃窃私语了起来。

“大小姐出嫁之后始终未曾回门，若是今日算是回门宴的话……”

“瞧着这路数，似乎，大将军并未准备什么回门猪啊……”

“嘘，小点声音，仔细被大将军和秦家人听到了给你难堪！”

“你们莫不是忘了，只有洞房花烛夜之后，夫家确定新娘子是处子之身，回门时才会送上烤猪。这秦家大小姐成婚那日被诊出了喜脉，自然并非完璧，秦家自然也就吃不上这回门猪了。”

秦昭昭何等耳聪目明，见到身边众人言辞闪烁，便猜出了大半，微微蹙起眉头，看向身边的秦嫣。

秦嫣似乎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压低了声音解释：“长姐，嫣儿也没想到无心之言竟然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嫣儿并非有意的……”

若不是秦嫣主动提起了“回门”二字，在场宾客本不会将她今日省亲，和回门猪联系在一起。这个妹妹，果然还是被娇养惯了，没什么心机城府。

相府如今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若是秦嫣继续这样冒失下去的话，说不定哪日便被黎烨抓到了把柄。看来，是要好好提点一番才行。

秦昭昭不愿在大庭广众下训斥妹妹，还未开口说些什么，便听得黎烨朗声一笑。

“倒是我的疏忽了，来人啊，将东西抬进来。”

几个亲卫当即将三口硕大的箱子摆在了花厅正中，掀开盖子，只见到里面金灿灿的，竟然全都是用红绳拴起来的小金猪挂件。

“能娶昭昭为妻，是我三生有幸，这些小小的回门金猪便作为薄礼赠给各位亲友，只是命人铸造这些小玩意花费了些时间，还请各位休要介意。”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寻常人家嫁娶，即便是对新妇再爱重，也最多不过多抬上两口烤猪，摆开流水席广邀宾客罢了。

谁知道这镇北将军黎烨出手竟如此大方！

可见他当真是将秦昭昭当成明珠一般爱慕啊！

“大将军这是说得哪里话，您对昭昭一片深情，我等羡慕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挑剔您礼数不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