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找呈瑞哥哥？”程玉揣测道，随即冷哼一声，“别再白费力气了，惹怒了他，你爹的下场恐怕更惨！”

　　程予苏冷冷看了她一眼，用力抽出手来，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凌厉，“别忘了你也是程家人，不想鱼死网破就给我放手！”

　　程玉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到底还是把手松了开来。

　　程予苏再不跟她废话，摇摇晃晃的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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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呈瑞刚从会议室出来，就见穿着病号服的程予苏朝自己而来，脸色苍白如纸。

　　他拧眉看了看她，掉转身吩咐助理肖扬，“把她送回医院。”

　　“是。”

　　肖扬点点头走向程予苏，可程予苏却拼命的将他推开，一步一步的走到萧呈瑞面前。

　　“程玉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以后都不能怀孕了，是你让医生这么做的？”

　　萧呈瑞面色冷冰的站在那里，眼见她整个人摇摇欲坠，却没有要扶一下的意思，只是对着她倔强而执着的眼睛，口吻淡漠的道：“既然你都知道了，还跑来这里做什么？”

　　一句话犹如冰刃，狠狠插在程予苏胸口，瞬间寒彻心扉，这个一直将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人，原来这么恨她入骨。

　　她整个人晃了晃，险些没能站稳，下意识抓住他却倏然缩回手，他再也不是她的呈哥了，再也不是……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红着眼望着他，一张脸苍白到近乎透明。

　　这副样子，叫人心揪。

　　萧呈瑞再也看不下去，偏过头看向别处，语气没有丝毫改变，“还有为什么？父债女偿，天经地义不是吗？”

　　父债女偿吗？

　　程予苏直直看着他冰冷的侧脸，心上仿佛一记重锤砸下，痛得她忘了呼吸，从头到脚透骨冰寒。

　　她努力了好久，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低哑的声音像撕裂的破布，“所以就要毁了我，毁了一切你才甘心是吗？”

　　“甘心？”萧呈瑞猛然扭过头，眼神像两柄冰冷的利剑，“比起我父母的枉死，这些算得了什么？”

　　程予苏张了张嘴，最终垂下头去。

　　“呈哥，我们离婚吧。”闻言，萧呈瑞身形一僵，过了好几秒之后才回转身，“你说什么？”

　　程予苏脸色平静的重复道：“离婚吧，反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婚姻还有什么意义？再说程玉不是怀孕了吗？”

　　她已经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声音中还是透出一股浓浓的悲凉。

　　痴心爱了十年的人啊！这种滋味，只有真正体会过才知道有多痛。

　　萧呈瑞伸手一把掐住她下巴，眼神阴翳，“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吗？想离婚没门！”

　　话毕狠狠甩开手，程予苏原本虚晃的身子，直接向后倒去。

　　肖扬一时犹豫该不该扶，她便已经重重撞上身后的墙壁，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程予苏摔在地上，恍惚觉得整个身子都被撞散了，后背隐隐发麻，而下腹的伤口更是剧痛无比。

　　心头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碎，一片一片，鲜血淋漓……

　　萧呈瑞眼神一紧，手朝着她伸了伸，终究还是渐渐紧握成拳垂下。

　　“带她回医院！”他冷冷吩咐。

　　“是。”肖扬赶紧将人从地上扶起来。

　　“够了，放开我！”程予苏用力挣开，摇摇晃晃走到萧呈瑞面前，“为什么不离婚，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满意？”

　　萧呈瑞冷冷背转身，吩咐肖扬，“我说了带她走！”语气不耐。

　　肖扬皱了皱眉，边拉开程予苏边劝说：“予苏小姐，你还是先回医院去吧，有什么事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程予苏被拽得连连后退，她挣了挣，但目光触及萧呈瑞冷硬的背影，终于放弃挣扎，也是此时，一股热流自下腹奔涌而下，她脸色惨白浑身一僵，原本就虚弱至极的身子跟着就软了下去……

　　肖扬觉察出异样，顿住脚步，“予苏小姐，你怎么了？”

　　低头一看，程予苏薄薄的病号服裤子已经被鲜血浸透，顿时大惊失色，“萧总，予苏小姐她流了好多血！”

　　萧呈瑞闻言猛地回转身，视线触及程予苏身下那一大片鲜红脸色骤变，当即两步奔上前，捧住她肩膀。

　　“怎么回事？”语气已然是掩藏不住的紧张。

　　程予苏目光虚晃，浑身冰凉，意识仿佛随着身下奔涌的鲜血一起，急剧消散，最后嘴角渐渐泛起一丝笑意……

　　萧呈瑞对着她虚浮的笑容心头一阵揪紧，双手用力捧着她的肩膀，“程予苏，你怎么了？说话！”

　　然而，程予苏却慢慢闭上了眼睛。

　　萧呈瑞怔了怔，顿时如发了疯一般，“备车，去医院，快！”

　　“是！”

　　肖扬当即去开车，一秒也不敢耽搁。

　　萧呈瑞抱着她上了车，去往医院的途中，他紧紧抱着她越来越凉的身体，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车厢内，那是一种生命流逝的气息，让人心急如焚。

　　十五岁那年，他替她狠狠教训了欺负她的校霸。

　　她问他：“呈哥，你会保护我一辈子吗？”

　　他回答得斩钉截铁，“会！”

　　可现如今，她却奄奄一息的躺在他怀里，脸色白得近乎透明，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

　　程予苏被送到医院时，呼吸已经十分微弱了，由于失血太多，尽管医生不停给她输血，心脏还是一度停止跳动。

　　医生拿着病危通知，硬着头找到萧呈瑞，“萧先生，我们真的尽力了，如果血库里的血用完，太太还是没能抢救回来，那我们也……”

　　萧呈瑞揪着医生的衣领，一字一顿的警告，“她活你活，她死，你们全部陪葬！”抢救进行了将近十个钟头，血库的血也全都用完了，心跳监护仪上的数字才总算趋于稳定，鬼门关走了一遭的程予苏，也总算是捡回一条命来。

　　萧呈瑞从医生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心头一松，顿时一个摇晃，险些没能站稳。

　　这时，程予苏被护士推着从手术室里出来，双目紧闭，脸色如纸。

　　萧呈瑞心头揪紧，皱起眉看了看，之后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两天后，程予苏醒来。

　　她原本体质就弱，这一次更是犹如折了半条命。

　　医生嘱咐她务必要精心修养，否则很容易留下病根，程予苏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被迫接受现状。

　　可没多久，程予苏接到看守所打来的电话，当即不顾一切要求出院。

　　医生哪敢放人，又拗不过她，无奈之下，只好通知萧呈瑞。

　　萧呈瑞赶到医院时，程予苏已经脱去病服，撑着虚弱不堪的身子往轮椅上挪。

　　听闻脚步声，她却没有抬头，坐上轮椅径直往门口而去。

　　萧呈瑞阴沉着一张脸，伸出一条腿拦住她去路，语气生硬，“给我回去躺好！”

　　轮椅卡住，程予苏头也不抬，只是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疏离语气对他道：“请你让开，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出去！”

　　萧呈瑞一听，皱起眉脸色更加难看，“什么事？难不成比你自己这条命还重要？”

　　闻言，程予苏嗤笑一声，仿若未知的望着他，“一颗棋子的命难道很重要吗？”

　　程予苏嘴角带笑心下悲凉，而萧呈瑞脸色一暗，一把掐住她下巴，“程予苏，你没资格死！”

　　“我偏要死呢？”忽略了下巴上的疼痛，程予苏依然是那副表情望着他，语气平淡，“你能怎样？”

　　失去孩子，残破的身子，她的人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还有什么好怕的？

　　萧呈瑞冷冷盯着她，紧接着毫无征兆的，将她的轮椅用力往后一蹬——

　　轮椅撞上病床“咚”的一声，程予苏一个颠簸，险些摔在地上，她用力抓住轮椅扶手稳住自己，但这番晃动还是叫她狠狠吃了苦头，还未恢复的伤口撕裂一般的痛，她连着倒吸好几口凉气，眼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不过她终究是没有让它落下来。

　　咬牙，吸气，一脸平静的转动轮椅再次往门口而去。

　　见她这幅样子，萧呈瑞终于动怒，一把抓住她的轮椅，“程予苏，你听不懂我的话吗？给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