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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 2022.12.27

 暮色四合,孟司青才踱步回到将军府,脱了一身铠甲,换上玄袍。

  刘莽和林疆二人见他回来,皆上前禀报。

  刘莽已为叶槿寻好具体下穴的位置,林疆已将府中所有叶槿用过的东西收集分类整理。

  其实叶槿在将军府常用的东西,早就随着那场大火烧了个干净,如今已找不出什么,无非是去到叶相府,寻了一些她闺中的旧物。

  汇报完,孟司青便遣了他们退下,独自一人去了香园。

  香园,原本是给叶槿留的院子,里面的布置全都依照叶槿喜好的淡雅风格。只是,她从来都没住进去过一天。

  而另一边的梨院,叶棉十指不停地绞着手中的帕子,在房中来回踱步。

  见自己的贴身丫鬟桃儿奔来,连忙迎了上去,“怎么样,将军可回府了?”

  桃儿答道,“回了,此刻正在香园呢。”

  “香园?”叶棉不解,心中有些不快,“我在梨院等了他这些日子,不来梨院,跑去香园做甚?”

  “这……奴婢就不知了。”桃儿歪着脑袋回答。

  “蠢货,我都想不明白,你这猪脑子能明白个屁!”叶棉喝道,心中越发焦急。

  她嫁进将军府这些时日,孟司青虽来过几次她的院子,也曾在她那该死的姐姐叶槿面前维护过她,但却是到现在都还没碰过她的身子,叫她如何不急。

  想她天姿国色,聪明伶俐,京城爱慕她的公子哥比比皆是,孟司青不可能不动心。

  今早她便听府中人说,孟司青一大清早就进皇城面圣去了,思来想去,觉得孟司青去面圣,估计是奏禀叶槿死了这件事。毕竟是圣上御赐的婚姻,她死了,自然是要向上呈报的。

  本来还担心将叶槿拖下马要费一番功夫,如今她一把火把自己烧死了,倒真真是合了她的意。

  看来她被扶正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了,若是能尽快与孟司青圆房,再诞下个一儿半女,岂不是就能稳坐这将军夫人的位置。

  哈哈,想到此,叶棉心中万般畅快,更是一刻都不能再等,急急匆匆就往香园赶去。

  叶棉心中有了打算,便独自一人来了香园。这是她第一次进来香园,急切而地从一棵木槿树下经过。

  因为一心想见孟司青,并没有多留意。

  其实若是她细心留意一番,便能够发觉,这棵木槿树,和叶相府那棵形态有六七分相似,只是树的大小有些不同而已。

  叶相府的那株木槿树是叶槿的母亲在世时种下的,也是叶槿最喜爱的,开心时,叶槿会在树下坐坐,不开心时,她也会对着这棵树倾诉心中的烦闷。

  叶槿自幼丧母,这株木槿便如同母亲,承载了她心中的一份寄托,成为她分享喜怒哀乐的对象。

  推开门,是一道山水画的屏风,叶棉愣了一下,这布置,似曾相识。

  但很快她就挥开这种乱七八糟的思绪。

  她来是找孟司青的,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果然,里面亮着影影绰绰的烛火,叶棉难掩心中激动,快步走了过去。

  纱幔之后,雕花床上,坐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男人原本低着眉,听到脚步声,才缓缓抬起头,看过来。

  朦朦胧胧的烛火时而摇曳,孟司青看着那道迅速靠近的身影,低声道,“槿儿?” 叶棉的脚步一顿,随即笑吟吟地扑过来,娇声开口,“将军,我是棉棉啊,姐姐都走了好几天了,你忘了吗?”

  “棉棉?”孟司青讷讷地重复了一声,随即才回过神来,神色凌厉起来,“你来做什么?回梨院,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叶棉不以为意,还以为府中出了这事,孟司青今日难免会受圣上的训责,所以心中有些郁结。

  她扑到孟司青怀里,随即蹭了蹭,双臂勾上他的脖子,柔声道,“将军莫要生气,棉棉是特地来给将军排忧的。古话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美人在怀,共赴良宵,将军定能将这些个烦恼郁结抛个一干二净。”

  她一边说,一边握上孟司青腰间的黑色腰带,缓缓解开。

  孟司青意识到她要做什么,随即勃然大怒,挥手将她推开几尺距离。

  喝道,“好大的胆子!谁许你解本将军的衣物!”

  叶棉摔在地上,有些狼狈,但更令她害怕的是眼前盛怒的男人。她见过他的怒气的,但对象都是叶槿。

  她叶棉何时被人如此对待过,登时反驳道,“将军,我们已经拜过堂了,夫妻之间,做这些又有何不可?”

  “夫妻……”孟司青细细咀嚼这两个字,随后发狠,“你不是我的妻,槿儿才是,我孟司青只有叶槿一个妻子!”

  “将军,你莫要再和棉棉开玩笑了。”叶棉不信,一双狐狸眼中,此刻生出不甘与愤恨。

  “若是如此,那你为何还要娶我入府;若是如此,你又为何携黄金千两,锦绸万丈,来叶相府下这聘礼;若是如此,你又为何铺这十里红妆,宴那满城权贵,赐我这一场空前盛大的成亲仪式?如此说来,我叶棉怎么就不是你的妻了?!

  想她叶槿不过是叶相府的废弃嫡女,将军府的弃妇,满京城人人喊打的攀炎附势的贱人,哪里比得上我半根指头,将军,你说是不是?”

  叶棉太自负了,从小到大爹疼娘爱,下人捧着,而那叶槿从小便在她的阴影下活着,无论是什么东西,她得到的总是最好的,她不要的,都轮不到叶槿!

  叶棉哪里知道收敛,却不知这般是会触了孟司青的逆鳞。

  孟司青虽曾比谁都想报复叶槿,但也只能他一个人欺负,叶棉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他用来气叶槿的玩意儿!

  “你闭嘴!再敢说一句对你姐姐不敬的话,休怪我无情!”

  孟司青愈发生气,瞥见她头上还带着那只白玉发簪,便一把夺过来。

  “你从前总是欺负槿儿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我给你两条路,一,在将军府当个透明人,老老实实待在梨院,少在我眼前出现。二,收拾你的东西回你的叶相府,继续做你高高在上的叶府小姐。”

  叶棉怔了,她再愚昧也不可能听不懂孟司青的话。

  她才不要被困在梨院守活寡度日,她亦不能接受,才成亲几日就被赶出将军府沦为弃妇,从此变为全京城的笑柄!叶棉看着孟司青,直直地盯着他,可孟司青却没有再看她,而是盯着手中的簪子,细细抚摸,仿佛陷入了回忆中。

叶棉一口气上不来,终于见识到这个男人的冷酷与绝情,她哈哈笑道,“孟司青,你真是个笑话,叶槿尸体都烧没了,现在你才知道维护她?你别忘了,逼死她的人可是你,你有什么资格惩罚我!哈哈,好笑,真是好笑,叶槿那个蠢货怎么会爱慕你这种男人,还真是眼盲心瞎,呸,活该她死得早!”

叶棉的话句句戳中孟司青的心,直教他五脏六腑都扭曲。

看着眼前几乎疯狂的女人,他暴怒地一巴掌挥向她,可挥到一半,还是生生止住了。

他改掌为拳,慢慢握住、收紧,随后又放下,“你说得对,槿儿是我害死的,我对不起她,所以我会用我的下半辈子来赎罪。”

孟司青的眼神从叶棉头顶掠过,落向门口,“至于你,也不必呆待在此处了。”

“你什么意思?孟司青,你要做什么?!”叶棉有种不好的预感。

“来人!”孟司青喊了一声。

话音一落,门口立刻上来两名士兵。

孟司青吩咐,“送叶棉小姐回叶相府,今生今世永不得踏进将军府半步!”

“是。”士兵领了命令便立刻上前将叶棉架了起来,往门口拖去。

叶棉挣扎,“不!我不回相府,我才嫁入将军府,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变成京城的笑话,你们放开我!孟司青,你不能这么对我!”

孟司青丝毫不理会她的哭嚎,只淡淡地说,“别碰坏了门口的屏风,那是槿儿最喜欢的。另外,休书随后会另行派人送到。”

“你,孟司青,你欺人太甚,你不得好死,你……”

叶棉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将军府,直到她被塞进下人安排的轿子里,强行抬了出去,将军府才终于恢复安宁。

……

为叶槿发丧,孟司青并未公开大型操办。叶槿生平也甚少知己朋友,所以比较冷清。

只有齐王听说这事后,向圣上请旨后,从江南一带匆匆赶了过来。

当他得知叶槿是自己用一把火自我了结时,内心无限怅惘。

他和叶槿自幼相识,关系深厚,叶槿和孟司青之间的爱恨纠葛,他也一清二楚。

当年圣上大怒,将军府被抄,所有人不敢出头说一句,他当时也是明哲保身的态度。

可叶槿求到他跟前,哭得两眼红肿,求他进言保孟司青性命,他才冒着被波及的风险,在风口浪尖竭力保了孟司青。

孟司青的命是留下了,他也因为触怒圣上被发配江南为王,失去了争选太子的资格。

这些事,齐王知,叶槿知,孟司青后来也是有所耳闻的。

李文承骑着马赶到将军府门口时,正遇上孟司青带着一批人发丧。

孟司青见到他,有一时的吃惊,随即下马行礼,“见过齐王殿下。”

李文承微微颔首示意,“将军不必多礼,我来送送叶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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