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还伏在自己身上。

 

 

 

“辰哥哥。”她轻声呢喃。

 

 

 

过了五年，他再一次听到这个称呼被这个声音的主人唤出来的时候，自己的心狠狠一动。感觉像是拉满的弦一下子蹦开了来。

 

 

 

“我在。”他嗓音低沉，在她的耳边轻轻回应着。

 

 

 

“不是我推了她。”她的声音像是呓语，可是他听的一清二楚。

 

 

 

帝玥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耐性，如果不是着急凌儿的身体，现在帝辰早已经提着剑去杀了她了。帝辰心尖上的人，是不允许别人动一分一毫的。

 

 

 

皇夜凌皱起委屈的小脸，仰头看着他。她的眼神仍然迷离，像是初夏早晨池塘上的雾气，遮挡了一片清明，但是却更加妖媚。

 

 

 

“辰哥哥，你不信我？”委屈的好像随时都可能哭出来。她这个样子，帝辰也不由得心头一软，他的心就像是放在炎炎夏日的冰块。一不小心便会融化的不成样子。

 

 

 

“怎么会，在这个世界上，哪怕所有人都不相信凌儿，辰哥哥也会信的。”他刚说完，便觉得嘴唇上有香软的触感。

 

 

 

她的唇，轻轻贴上他的。他好像听到了屋外杏树开花的声音。

 

 

 

她气息渐渐平稳，这丫头，就这么睡着了。搅乱一池春水，自己睡得倒是心安理得。

 

 

 

帝辰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到了时辰他便把她身上的针拔了然后抱进床榻，自己就这么在她旁边站着，痴痴守了一夜。

 

 

 

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什么不透风的墙。帝辰在总福宫待了一晚上的事情就像长了腿一样传了出去，当然，本来就时刻关注着永福宫的帝玥比谁知道的都早。

 

 

 

虽然他们两个人什么都没做，可是底下人已经默默把她们当做未来的辰王妃伺候着。

 

 

 

“小敏！”帝月不耐烦的嘟囔道“兰儿那个贱婢处理了没有？！？”

 

 

 

小敏有些害怕，立刻跪倒在帝月脚下。“公公主，那个兰儿两天一直在永福宫没有出来。去解决她的嬷嬷整整守了两天两夜都没有得手，见了她们宫的其他两个宫女出来，就是不见她的人。”

 

 

 

“你们这些废物！真是一个个的不顶用！怎么不死了，活着浪费我的粮食！”

 

 

 

“公主--”门口内监的声音打断了帝玥的怒火。“永福宫的兰儿要来求见。”

 

 

 

“喔？那个废物，还有脸回来！”

 

 

 

兰儿进门后福了福身子，接过旁边宫女手机的茶盏，跟往常没什么两样一般，来到了帝玥旁边。

 

 

 

帝玥原本要狠狠发泄怒火，可是在兰儿一句话里说完，她立刻就没了火气。

 

 

 

“公主殿下，你不是想要毒死那个凌儿么？奴婢觉得上次失败就失败在一点一点下毒上，奴婢这次，一次就下猛药，一招致命，为了公主永除后患。”

 

 

 

帝月一听。有些疑惑，上次这兰儿不敢下致命的毒，怕被发现之后自己小命不保还扯出了一大堆理由劝她用慢性毒药。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公主，您放心。奴婢是抱了必死的心，奴婢从小就是公主安插在王爷身边的人，本来就是要替公主卖命的。就算事发了，兰儿也愿意一人顶罪。”说完兰儿顿了顿，“希望公主不要善待兰儿家人。公主想要的，今晚就可以达成。”

 

 

 

帝玥勾了勾唇角，接过兰儿递到手边的茶细细品了一口。经历过那声辰哥哥之后，皇夜凌再也不能假装不记得帝辰了。

 

 

 

他日日都会来看她。日日过来守着她。

 

 

 

她终于忍不住问了他

 

 

 

--如果，我是你的敌人，你会怎么办？

 

 

 

他说这一辈子，你都不可能是我的敌人。

 

 

 

皇夜凌不死心继续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是这个大夏的公主呢？

 

 

 

帝辰看着她认真的说如果你真的是大夏公主，我也只告诉你一句，宁愿同天下人为敌，我也会站在你身边。哪怕你想复国，我也义不容辞。

 

 

 

皇夜凌笑着回答说“我发誓，我绝对不是大夏的公主。”她是大夏的太子。

 

 

 

也许是从那一天，她想明白了，她的一生太短，错过了他，就是这一生的遗憾。

 

 

 

这两天她的风寒基本好的差不多了，可是因为中毒有些身体虚弱，总是因为腿软不能好好走路。

 

 

 

他便背着她，一步一步缓缓走着，她怕他累。可是他只是摇摇头。

 

 

 

她沉迷他身上檀香的味道和他舒适的后背。

 

 

 

她突然像想起来了什么，把凉凉的小手从领口处伸进去。他有些僵直地停下脚步，不明白她要干什么。

 

 

 

“摸回来！”她有气无力的哼哼道“那天晚上你摸我了。”

 

 

 

他真真哭笑不得。回头轻轻吻住她的唇。对她说我也要亲回来。

 

 

 

四月的杏树开了花，院子里头已经被满满的绿色占据。春风吹来的，是甜甜的味道。

 

 

 

散步散够了，也快到了晚饭的时间，她不让他陪着一起吃，最终用一个深吻换来了一顿饭的“自由”。

 

 

 

晚饭做的比平常可口些。兰儿在旁边伺候着，她也比平常多吃了几口。那天夜里，整个后宫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太医满头大汗的半夜往宫里赶去。又是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翌日清晨的永福宫早早的热闹了起来。

 

 

 

“皇夜凌你个贱人你给我出来！”门口大骂的声音还是不休不止。可是屋里的人淡淡的喝着茶。时不时的把玩一下手里的小灰兔泥像。

 

 

 

“主子，”这两天竹儿已经改了口，不再叫她姑娘“这门口喊了都有一刻钟了，听着烦，不然我将他们打走。”

 

 

 

竹儿年龄略大于梅儿。身上有些武功，脾气在四个丫头里头算是最冲的了。

 

 

 

“竹姐儿，你懂什么。就让她闹，看看她能闹到什么时候，反正咱们又不累。”

 

 

 

“也是，小菊还是你聪明。”听了竹儿的夸奖，小菊吐了吐舌头。

 

 

 

其实皇夜凌一点也没想外头的事情，她看着自己手里头的小灰兔，想起来他霸道的交换。

 

 

 

得儿，反正自己占便宜，那个小白兔那么丑，她还是给他吧。

 

 

 

不过这也是时候出去了。这件事怎么也得有个收场。

 

 

 

皇夜凌到门口的那一刻，帝月的声音停下了。门口的六个侍卫朝着皇夜凌福了福身。

 

 

 

皇夜凌很久没有穿这样大红的衣服了，还是这红色适合她。在春风中飒飒起舞的裙角。时不时一两瓣杏花落下，衬的她美若仙子。

 

 

 

“这帝玥公主找到了我们这儿，有什么指教呢？”皇夜凌身后的竹儿看着脸上蒙着面纱的帝玥有些讽刺的说道“这头四月的天，也不怕捂着。”

 

 

 

帝玥哪里肯让皇夜凌羞辱，上来就破口大骂。“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给本公主下毒！”

 

 

 

“毒？我看公主好端端的站在这里破口大骂，哪里来的毒？”小菊也上来跟着呛声道。

 

 

 

“你明知故问！”帝玥恨声说到“就是你派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我下的毒！！”

 

 

 

“吃里扒外的东西？我这倒是有一个。”皇夜凌似笑非笑瞅着帝玥回到。

 

 

 

竹儿接下话茬“对，那个兰儿，枉费王爷对她不赖！昨个晚上竟然对王妃下毒。得亏我们发现的早，不然现在躺在乱葬岗的就不是兰儿了！而是我们这永福宫没伺候好王妃的宫人们了。”

 

 

 

听竹儿一口一个王妃，帝玥的怒火腾腾的燃烧起来。她狠狠扑向皇夜凌，想要上去打她几个耳光。

 

 

 

竹儿手疾眼快。一把拦住了帝玥。但是看皇夜凌使得眼色，竹儿便放开了帝月。放手的时候借着力气顺便将帝玥推了出去。

 

 

 

结果帝月一个中心不稳向前扑倒。皇夜凌也是常年习武身姿矫健，作势向后一倒，顺便扯下来了帝月的面纱。远远看上去，像是帝月要扑倒皇夜凌，动作太大不小心掉了面纱。

 

 

 

皇夜凌余光看见了不远处银白的衣角，暗道来的真巧。随即也向后倒去，假装是被帝玥扑倒。

 

 

 

不出意外，她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而怀抱的主人。狠狠一脚踹向了帝玥的心口。

 

 

 

风吹的杏树沙沙作响，帝辰的怀抱让她十分安心。帝辰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四仰八翻的帝玥。果然，帝玥的脸是受不住他这样的眼神的。连哭带跑的回了她的永宁宫。

 

 

 

跟着帝玥的一种小宫女们也都追着她跑了，边跑嘴里还大声的叫着公主。

 

 

 

反倒是帝辰，依然没什么多余的情绪，拉着皇夜凌便回了永福宫。

 

 

 

只是那不远处妖媚的男人转了转手上的扳指，看了这场好戏。

 

 

 

帝辰回去什么都没问，皇夜凌倒别扭起来，想来想去还是把前因后果告诉了帝辰。

 

 

 

这事要从前天说起。那是皇夜凌中毒的第二天。帝辰当然很生气，所以第二天，没有意外的，兰儿跪在了帝辰面前。

 

 

 

但是，估计兰儿打死也想不到吧，最后救她的会是她一心算计的皇夜凌。当时皇夜凌支撑着柔弱的身子，让帝辰放了兰儿。

 

 

 

皇夜凌没有告诉帝辰自己要干什么。

 

 

 

既然人家都害自己害到了家门口，自己怎么能不拿出来一点回礼？

 

 

 

兰儿也知道，她现在保命都困难，永福宫门口那个帝月宫里的嬷嬷已经守了一天一夜了。恐怕只要她出了这个门，第二天她“不小心”死掉的消息就会传会永福宫。

 

 

 

她也是人，也知道到底是谁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命。所以兰儿就拿着皇夜凌给的药偷偷下给了帝玥。皇夜凌是下了毒，可是那毒不会伤人，它就有一个作用，能让人在接触花粉的皮肤上生出很多瘢痕和痘痘。

 

 

 

只不过她加了一味药。恐怕她这个容是毁定了。

 

 

 

最后让帝辰安排了兰儿出宫和她的家人的安全，不过还是要骗骗帝月的，说什么兰儿已经死了，这样才能让兰儿走的更远。逃离她的掌控，恐怕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也已经晚了。

 

 

 

这件事之后，让竹儿和小菊对皇夜凌更加死心塌地。这也就是应了善恶终有报。

 

 

 

回到永福宫，帝辰坐在贵妃椅上。轻轻向门口的皇夜凌招手。

 

 

 

“凌儿，过来。”他的声音那么蛊惑。弄得皇夜凌的心里痒痒的。

 

 

 

她有些别扭，最后还是走到她的身前。帝辰拉过她的手，一把把她拽进自己的怀里。

 

 

 

竹儿和小菊低下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退出了永福宫主殿。轻轻带上了门。

 

 

 

“她那个脸是你弄的吧”他的语气里头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

 

 

 

“……是我。”帝辰果然就是帝辰，用不着查，一下子就能看出来。

 

 

 

“坏丫头。”他有些调弄的说出口，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角。

 

 

 

“喔，我是坏丫头，那帝玥就是你的‘好姐姐’喽。”皇夜凌也调戏回去。

 

 

 

“你知道了？”帝辰皱了皱眉，让皇夜凌直视自己。

 

 

 

皇夜凌继续装傻“我知道什么？”

 

 

 

“知道她不是我亲生的姐姐。”皇夜凌没想到，北鸣皇室的丑闻就这么被帝辰给兜出来了。这反倒是她有些不自在了。

 

 

 

“喔，开始看她看你的眼神就不对，对你身边的女人还都是特别心狠手辣。昨儿个兰儿给我透了点风。”

 

 

 

“她的确不是我的亲姐姐”他好像不打算瞒着她“早年我母妃是被她母妃陷害的，最终也没能保住性命。她的母妃倾城贵妃出身虽低但是受尽了宠爱。那时候需要质子来大夏。本来北鸣是要送帝玥去，结果倾城贵妃几句话下来，这人就换成了我。”

 

 

 

“其实我也要谢谢她，不是因为她。怎能认识你。我回到北鸣之后，帝月对我百般示爱，我当时也觉得荒唐，后来她告诉过我，她本就跟我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她是她母妃一夜风流跟别人苟且生下来的孽种。”

 

 

 

皇夜凌知道，这皇室里头，干净的本就不多，也是苦了帝辰，小小年纪失去母后流落他乡。也怪不得他这么不爱说话，他所经历的，已经远远的超出他现在所说的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