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总是用手弄我是不是不好,一女多男在疯狂伦交

管理 2022.10.25

隔天,深夜。

苏婳手指还是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才睡着。

顾北弦躺在她身边,搂着她。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怕吵醒苏婳,顾北弦按了静音,把手臂从她颈下轻轻抽出来,想去外面接。

谁知抽了一半,苏婳醒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睡眼惺忪,问:“怎么了?”

顾北弦指了指手机,“我出去接个电话。”

“就在这里接吧,别出去了,外面凉。”她体贴地说。

顾北弦“嗯”了一声,接通后,问:“墨沉,有事?”

楚锁锁的哥哥楚墨沉礼貌地说:“抱歉,这么晚打扰你。锁锁的手被人拿锤子砸了,左手四根手指粉碎性骨折,状态很差,一直哭着要见你。你现在方便过来看看她吗?”

顾北弦脸色变了变,坐直身子问:“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两个多小时前。”

顾北弦眉心拧起,说:“我马上过去。”

“谢谢,病房号一会儿发你手机上。”

“好。”

放下手机,顾北弦开始解睡衣扣子,解得很快。

见他心急如焚的样子,苏婳有种直觉,他这一去,今晚大概是不会回来了。

估计也会像照顾她这样,去照顾楚锁锁,搂搂抱抱,卿卿我我,极尽安抚。

苏婳心里刀扎一样,刺疼刺疼的。

想起萧逸说的,让她该撒娇时撒娇,该柔弱时柔弱,否则争不过楚锁锁。

这种时候撒娇,苏婳是怎么也撒不出来的,柔弱倒还可以,毕竟柔弱是女人的天性。

她忽然用手抱住顾北弦的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那意思很明显,不想让他走。

顾北弦解扣子的手一顿,抬手摸摸她的头,声音调柔说:“听话,我去看一眼,就回来。”

苏婳不肯松手,依旧紧紧搂着他的腰,轻声恳求道:“等天亮再去行吗?天亮了,我陪你一起去看。”

顾北弦微微蹙眉,声线带着淡淡的不悦,“你一向通情达理,今晚是怎么了?”

他在委婉地指责她无理取闹。

苏婳心想无理取闹,就无理取闹吧。

三年婚姻,她从来没无理取闹过,今晚就破例一次了。

这种时候,跟爱不爱的其实没太大关系了,已经变成了她和楚锁锁两个女人之间的较量。

她就是膈应楚锁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膈应她。

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膈应过一个人。

顾北弦等了好一会儿,见她还是不肯松手。

他抬起手,一根一根地掰开她搂在他腰上的手指。

脱了睡衣,换上衣服,走了。

苏婳怔怔地看着关上的房门,自尊心碎了一地。

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他都等不及。

替身再怎么做,终究还是比不上他青梅竹马的白月光啊。

苏婳自嘲地笑了笑,忍着手疼,下床把病房门反锁上了。

重新躺回床上,她红了眼圈,心里好难过。

顾北弦来到楚锁锁的病房。

她刚从手术室里转回来,躺在病床上,整个人疼得缩成一团,脸色灰白,眼睛红肿。

憔悴得没个人样。

四根断指打着夹板,手背肿得老高,皮肤被撑得很薄,伤口斑斑驳驳,狰狞可怕。

华棋柔捂着脸哭得上不来气。

楚父站在走廊窗口一根接一根地闷头抽烟。

见顾北弦来了,楚墨沉迎过来,客气地说:“北弦,这么晚了还把你叫过来,太麻烦你了。”

“没事。”

顾北弦淡淡说完,走到病床前,略俯身看着楚锁锁,轻声喊道:“锁锁。”

楚锁锁本来眼神直愣愣的。

听到顾北弦的声音,缓缓转过头。

看清他的脸,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顾北弦弯腰在床边坐下,轻轻拍着她的手臂,说:“锁锁,你坚强点。”

楚锁锁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泣不成声地说:“我的手,北弦哥,我的手废了。”

顾北弦安慰她:“你还年轻,能长好的。”

“长不好了,粉碎性骨折,骨头渣子一点点拼起来的,我这辈子是完了。”楚锁锁绝望地痛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

顾北弦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楚锁锁。

脑子里浮现的却是苏婳手指断了时,那万念俱灰的眼神。

他扯了抽纸,轻轻给她擦掉眼泪,哄道:“别哭了,乐观点。”

“我乐观不起来,呜呜呜。”

不知安慰了楚锁锁多长时间,可她依旧哭个不停。

顾北弦有点烦躁,抬腕看了看表。

出来快一个小时了。

苏婳该生气了。

他沉思片刻,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放到床头柜上,说:“刚才来得太急,没买东西,这是我一点心意,密码是618618。太晚了,苏婳还在病房里等我,我先回去了。”

楚锁锁登时止住哭。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哑着嗓子艰难地说:“北弦哥,我都这样了,你还要走?”

“嗯,我明天再来看你。”

“不要走好不好?”楚锁锁泪眼婆娑,扁着嘴来拉他的手,手背上还扎着针头。

那副脆弱无助的样子可怜极了。

顾北弦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抽回手,温声说:“听话,你有爸爸妈妈哥哥陪着,苏婳就只有我。”

楚锁锁不甘心,“她不是也有妈妈吗?”

“她外婆住院,她妈这几天在照顾她外婆。”

楚锁锁失望极了,“北弦哥,你变了,你以前那么疼我,我发个烧你都会陪我一整晚。”

她又哭哭啼啼起来。

楚墨沉皱了皱眉头,对顾北弦说:“北弦,你快回去吧,锁锁有我们照顾。”

顾北弦朝他略一颔首,站起来,问:“谁砸的,人抓到了吗?”

楚墨沉摇摇头,“没有。那人在地下停车场堵着锁锁,她刚一下车,就被敲晕了,拉到墙角,拿锤子砸烂了她的左手。包里贵重东西一样没少,锁锁也没被侵犯,不是劫财,也不是劫色,明摆着是报复。”

顾北弦若有所思,“我派人去查查。”

“不用了,已经报过警了,谢谢你。”

“好。”顾北弦转身走出去。

门一关上。

楚锁锁抓起枕头扔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噎着说:“我和北弦哥,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感情,为什么比不上他和苏婳三年的婚姻?呜呜呜,我恨她,我恨死那个乡巴佬了!”

楚墨沉捡起枕头放回床上,说:“你跟顾北弦在一起时,他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可苏婳跟顾北弦在一起时,是他最艰难最绝望的日子。俗话说,患难见真情,你的十几年,自然比不过人家的三年。”

楚锁锁情绪顿时失控,冲他吼道:“怎么连你也向着她?你到底是我亲哥,还是她亲哥?”

“我对事不对人,在帮你理智分析。”楚墨沉冷静地说。

楚锁锁哭得更崩溃了。

楚父站在旁边闷闷地说:“墨沉,你就少说两句吧,你妹妹手都伤成那样了。”

顾北弦回到苏婳的病房,推了推门,没推动。

门从里面反锁了。

他敲了半天门,苏婳硬是不来开,打电话也不接。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喊保镖想办法开锁。

几分钟后,锁打开了。

顾北弦走进屋。

苏婳躺在床上,面朝里,不理他。

顾北弦换了睡衣,躺在她身边,把她按进怀里搂着。

苏婳挣了挣,没挣动,眼圈红红的,声音却清冷,说:“离婚协议你明天派人准备一下吧。”

顾北弦抱着她的手一紧,沉默良久,喉结滚动了一下,说:“困了,睡吧。”

天亮后,顾北弦陪苏婳吃了早餐。

他伸手来摸她的脸,眸光温柔,“我上午有个会要开,中午回来陪你吃饭。”

苏婳偏头避开,淡淡地说:“不用了,离婚协议的事别忘了。”

顾北弦脸色沉了沉,“奶奶最近身体很差,你的手又受伤了,过段时间再说吧。”

他站起来,换了衣服离开了。

医生来换过药后,苏婳拿了本书,坐在床上安安静静地看起来。

挨到中午,保镖敲门说:“少夫人,楚小姐的妈妈在门外,要拜访您。”

苏婳沉默几秒,说:“让她进来吧。”

门被推开,华棋柔肿着眼睛走进来,瞪着苏婳,咬牙切齿,“是你吧?”

苏婳一怔,“什么?”

“锁锁的手是你找人拿锤子砸的吧?”

苏婳神色微微一顿,很快平静地说:“不是我。”

华棋柔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你这个狠毒的死丫头,你好狠的心!你抢了锁锁的心上人,还要砸烂她的手!我就那么一个女儿,我就那么一个女儿啊,我捧在手心里怕晒着,含在嘴里怕化了,你竟然把她的手给砸烂了!我今天跟你拼了!”

柳嫂听到动静,慌忙从卫生间里跑出来,把华棋柔从苏婳身上拉开。

华棋柔人被柳嫂拉着,还往前一蹿一蹿的,骂骂咧咧地伸着手,要来打苏婳。

“贱人”“死丫头”“乡巴佬”,各种脏话不断地从她嘴里蹦出来。

活脱脱就是一个泼妇。

苏婳静静地听着,听了足足有七八分钟,对柳嫂说:“柳嫂,麻烦你闪开一点。”

柳嫂愣了一下,缓缓松开华棋柔,闪到一边。

苏婳抓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就朝华棋柔脸上砸过去。

“砰!”

一声巨响!

不锈钢保温杯,硬生生砸到她的鼻子上。

顿时血流如注!

苏婳指着门口呵道:“滚!”棋柔被砸得差点疼晕过去。

手下意识地捂住鼻子,大脑一片空白。

她没想到看着温柔好欺负的苏婳,忽然下这么狠的手。

低头看了看,手指一片鲜红。

她又痛又恼,恼羞成怒,“嗷”的一声尖叫,就朝苏婳扑过去。

柳嫂忙上前拦腰抱住她。

保镖听到动静推门闯进来,上前把华棋柔拉开。

顾北弦带着助理走进来,脸色阴沉沉的,冷冷扫一眼华棋柔,又看向苏婳,见她没事,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一些。

华棋柔捂着鲜血直流的鼻子,向顾北弦告状:“看啊,这就是你眼里的好女人,看着温柔贤惠,下手可真狠!一个杯子甩过来,差点要了我的命!”

顾北弦声音没有半点波澜地说:“苏婳性格一向温柔沉静,淡泊无争,对你动手,肯定是你惹急了她。”

他看向苏婳,温声问:“她怎么惹你了?”

苏婳倒是意外了,没料到顾北弦这种时候会向着她,毕竟华棋柔是他心上人的母亲。

她微微抿着唇,朝柳嫂看过去,示意她来说。

柳嫂急忙说:“少夫人正坐在床上看书呢,楚太太忽然闯进来骂她,还要动手打她,被我拦下了。她就一个劲儿地骂少夫人,骂得可难听了,我一个外人都听不下去。少夫人倒是好脾气,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听了小半天,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才动手的。”

顾北弦眼神骤然变冷,对华棋柔说:“向苏婳道歉。”

华棋柔一脸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北弦,受伤的明明是我,要道歉也是她向我道歉才对啊。你看她对我下手这么狠,锁锁的手肯定也是她找人砸烂的。”

顾北弦神色冷峻,“锁锁手受伤,你心疼,情绪失控,我能理解。但是没有证据,你不能随便污蔑苏婳。身体伤害是伤害,精神伤害也是伤害。你辱骂苏婳在先,必须道歉。”

他声音不大,情绪也没什么起伏,却让听的人莫名觉得压迫。

华棋柔有点打怵,可是这一道歉,面子就没了。

她脖子一挺,硬着头皮说:“北弦,顾家和楚家生意合作那么多年,希望你顾全大局,重新考虑一下该道歉的是谁。”

她话里话外透着威胁。

顾北弦看了她一秒,微抬唇角,似笑非笑,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对电话里的人说:“墨沉,你继母来苏婳的病房无理取闹,麻烦你派人来处理一下。”

楚墨沉顿了一下,回:“我在锁锁病房,马上就过去。”

顾北弦淡淡嗯一声,掐了电话。

华棋柔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北弦,护短也不是你这个护法的,你这是助纣为虐!”

顾北弦连看她都懒得看,抬腿走到苏婳床前坐下,替她整了整皱巴巴的衣领,声音调柔问:“有没有受伤?”

苏婳摇摇头。

他去摸她的手,“手还疼吗?”

“还好。”

他抬手环住她的肩膀,望着她的眼睛,低声问:“还生气吗?”

“嗯。”

“你今天做得对,谁欺负你,你就反击回去。”

苏婳抬起眼帘,水汪汪的大眼睛静静地凝视着他,想说:你也欺负我了,我该怎么反击?

不过碍于外人在,终究还是没问出口,这种时候得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看着两人眉来眼去,你侬我侬的样子,华棋柔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真想扭头就走。

可是就这么走了,她不甘心,不走吧,又气得慌。

没多久,楚墨沉便带人来了。

向顾北弦打过招呼后,他看了看满脸是血的华棋柔,又看向苏婳,视线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一瞬,彬彬有礼道:“顾太太,锁锁手受伤,我继母太难过,急火攻心,情绪不受控制。多有得罪之处,我代她向你道歉。”

他微微俯身,头低下,很真诚地说:“对不起。”

苏婳本就是通情达理之人,见楚墨沉这么诚心道歉,便淡淡地说:“算了。”

华棋柔怒道:“你能算,我可不能算!我鼻子被你砸得疼死了,我要去做伤残鉴定!还有锁锁的手,十有八九也是你派人干的,我要起诉你故意伤害!”

楚墨沉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朝手下人摆摆手,“快带她去处理伤口吧。”

手下人急忙上前,一边一个把华棋柔架走了。

楚墨沉客气地对苏婳说:“等你出院,我请你和北弦一起吃饭,代我继母向你们赔罪。”

苏婳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说:“客气了。”

她膈应楚锁锁,不知怎么的,对这个楚墨沉却膈应不起来,感觉他是一个是非分明,很有涵养的人。

顾北弦问楚墨沉:“伤害锁锁的那个人抓到了吗?”

楚墨沉脸色微微沉了沉,“没有。那人反侦察能力很强,沿途几乎避开了所有监控,现场也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因为是地下停车场,脚印太多,警方不好采集。唯一的线索,就是从监控里捕捉到一张模糊不清的背影照,和事发时间刚好能对上。”

顾北弦挑眉,“照片带了吗?给我看看。”

楚墨沉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张七寸照片,递过来。

顾北弦接过,捏在手里仔细看起来。

照片的确挺模糊的,暗淡的光线下,隐约能看到男人的背影轮廓。

男人个子高挑,腿很长,穿黑色冲锋衣,头戴一顶黑色棒球帽,手上戴黑色手套,手里拎着一把铁锤,身形矫健,走路步伐极大。

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也能看出这人不简单,身上有一股普通人没有的气势。

顾北弦想到一个人,捏着照片的手指紧了紧。

他对楚墨沉说:“这张照片给我吧,我派人帮忙找找。”

“麻烦你了。”

“应该的。”

楚墨沉离开后,顾北弦让柳嫂先出去。

门关上,房间安静下来。

顾北弦对苏婳说:“还记得之前把你带走,去修复古画的那个光头吗?”

苏婳点点头,“记得。”

“夹断你手指的是他妹妹。她恨你把他哥送进监狱,伺机报复你。我已经替你报过仇了,剁了她的左手。”

苏婳听得胆战心惊。

低头看看打着夹板的左手,心里还是很难过。

仇报了有什么用?她的手指已经断了,以后还不知什么情况。

顾北弦意味不明地说:“此事跟锁锁无关,你们报复错了。”

苏婳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抬起头,瞪着顾北弦,声音都发颤了,“你怀疑楚锁锁的手,是我找人砸的?”

顾北弦目光深邃起来,盯着她看了会儿,握住她的肩膀,说:“别生气,我相信不是你。我的意思是,有人在暗中帮你报仇,但是他找错人了,伤害你的不是锁锁,她是无辜的。”

苏婳克制住情绪,问:“那你说是谁在暗中帮我?”

顾北弦把照片递过来,“是这个人。”

苏婳伸手接过照片,盯着那抹背影仔细看起来。

可是只凭一个背影,很难分辨出他是谁。

顾北弦别有深意地注视着她,“照片里的人是阿尧吗?”

苏婳鼻子一酸,眼圈忽地就红了,手指捏紧照片,情绪非常激烈地说:“不是他!是谁都不可能是他见苏婳这么袒护那个阿尧,顾北弦心里很不舒服。

脸上倒没什么变化,眼里却是克制隐忍的情绪。

“我出去抽根烟。”他冷冷淡淡地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关门的时候,要比平时用力。

不过苏婳没留意。

她满脑子都是十三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噩梦一般的深夜,狂风呼啸,烈火熊熊,无尽的疼痛,绝望的哭喊。

阿尧就是开启那个噩梦的钥匙。

只要一提起,她就会心如锥刺,翻起惊涛骇浪,久久难以平静。

有一滴泪悄无声息地从她眼角滑落,滴到那张模糊的照片上。

过了许久许久,苏婳才冷静下来。

拿手背擦了擦湿漉漉的眼睛,视线落回照片上。

她想,到底是谁在暗中帮她呢?

她手受伤的事,连自己的亲妈都没告诉,怕她担心,只有顾北弦很少几个人知道。

顾北弦排除,他不会伤害他的心上人的。

难道是沈淮?

苏婳拿起手机,给沈淮打过去,问:“沈少,你认识楚锁锁吗?”

沈淮顿了一下说:“好像在哪听说过这个名字,怎么了?”

“她的手昨晚被人拿锤子砸烂了。”

沈淮“喔”了一声,“要我帮忙给她找医生吗?”

“不用,没什么事了。”苏婳挂了电话。

很明显,也不是沈淮。

苏婳又拿起照片,仔细端详起来。

自从嫁给顾北弦后,她就一直深居简出,又是沉静寡言的性子,朋友实在不多,异性朋友更是少得可怜。

她想破脑袋,也认不出这个背影到底是谁的。

顾北弦在外面抽了整整半包烟,情绪才调节好。

推门进屋。

看到苏婳坐在病床上,手里捏着照片,眉头紧锁,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他顿了顿,走到床边坐下,抬手把她眉心拧起的细纹,往两边轻轻扒了扒。

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把她按进怀里,抱住。

抱的时间有点长,超出了一个正常拥抱的时间。

苏婳闻到他身上有浓重的烟味,轻声问:“抽了很多烟吗?”

“嗯。”

“好不容易戒掉的,别抽啦,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好。”

过一会儿,他又说:“不好意思,刚才惹你伤心了。”

苏婳想说什么,却无从说起,只好说:“我饿了,吃饭吧。”

顾北弦松开她,喊保镖把饭送进来。

吃过饭后,顾北弦去公司了。

傍晚的时候,顾南音捧了一大束鲜花,来看苏婳。

进门一坐下,她就开始埋怨:“嫂子,你受伤了怎么不告诉我?要不是墨沉哥无意间提起,我都不知道你住院了。”

苏婳笑了笑,“你得上学,来看我会影响你学习的。”

“马上就毕业了,我又不用找工作,也不想考研,天天闲得蛋疼。你早说一声,我过来陪你聊天啊,省得你无聊,只要你不嫌我烦就行。”

苏婳轻声说:“不会的。”

顾南音看一眼她打着夹板红红肿肿的手,气呼呼地说:“是哪个挨千刀的,要死吗?对你下这么狠的手。”

“前些日子惹上了一伙盗墓的,有个光头坐牢了,他妹妹来报复。”

苏婳把前因后果简单地跟她说了一下。

顾南音听完气得不行。

两人又聊了会儿,天黑下来。

顾南音抬腕看了看表,拿起手机给顾北弦打电话,“哥,我来医院看嫂子了。我想喝奶茶,你回来的路上帮我捎一杯,我爱喝什么你还记得吧?别忘了给嫂子也带一杯。”

手机里传来顾北弦淡淡的声音:“我在医院里,想喝让保镖去买。”

“我就在嫂子病房里,没看到你啊。”

“我来看锁锁了,半个小时后回去。”

顾南音坐不住了,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前说:“哥,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嫂子受伤了,心情本就不好,你还这样气她。你不知道女人最忌讳的,就是男人跟前女友走得太近吗?”

顾北弦沉默片刻,说:“我等会儿就回去。”

“你现在就回来,快点。”

顾北弦挂了电话。

顾南音气鼓鼓地走到苏婳床前坐下,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嫂子,我哥最近是不是一直和楚锁锁走得很近?”

苏婳嗯了一声。

顾南音叹了口气,“嫂子,你心眼太实了,玩不过她的。她那人从小心眼就贼多,特别茶,特别婊,连我都玩不过她。”

苏婳心不在焉地听着,随口说:“是么?”

“是呀,她从小就喜欢跟我抢哥哥。我们两家有生意往来,逢年过节经常聚到一块吃饭。她就黏在我哥身边,左一句哎呀呀北弦哥,右一句嘤嘤嘤北弦哥,一会儿让我哥给她夹菜,一会儿让我哥给她剥虾,又娇又嗲,做作死了。我哥就像中了邪似的,对她可好啦,什么都纵容她。”

苏婳听得心里一抽一抽的疼,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顾南音说:“后来我气不过,就去抢她的哥哥,我也一口一个墨沉哥,把他也使唤得团团转,气死她。”

苏婳对楚墨沉印象还蛮好的,便说:“感觉他们兄妹俩不太像一家人,性格差别蛮大的。”

“是同父异母。楚锁锁的妈,是墨沉哥的亲小姨,小三上位的,婊得很。”顾南音翻了个大白眼。

苏婳静静地听着。

“说起来,墨沉哥也挺可怜的。”顾南音情绪忽然低落起来,唏嘘道:“他亲妹妹出生没多久就出意外,死了,他亲妈受刺激疯了。他亲妹妹本来和我哥订了娃娃亲,要是活着,应该和你差不多大。”

苏婳不知该说什么,便弯了弯唇角。

没过多久,顾北弦就回来了。

手里拎着两杯奶茶和甜点,一杯是苏婳爱喝的杨枝甘露,一杯是顾南音爱喝的云顶草莓奶昔。

顾北弦把吸管插进奶茶里,递给苏婳,“去你最爱喝的那家店买的。”

苏婳伸手接过,闻到他西装衣袖上,传来若有似无的甜香。

是楚锁锁常用的那款香水。

视线随意一扫,扫到他衬衫领口上,有指甲盖大小的一块红,是水水的樱桃红。

上次见楚锁锁时,她嘴上涂的就是这种颜色的口红。

苏婳像被猫咬了一口,疼得心脏都少跳了好几下。

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可是每次都那么难受,地狱般煎熬。

苏婳用力捏着杯子,自嘲地笑了笑,说:“辛苦你了,那么忙还帮我们买奶茶。”

顾北弦随意道:“安排司机去买的。”

顾南音从他手中接过奶茶,白了他一眼说:“哥,你就作吧,再作就把老婆作没了。像嫂子这么好的女人,万里挑一,作没了,想再找就难喽。”

顾北弦余光落到苏婳身上,见她正咬着吸管慢慢地喝着奶茶,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漫不经心地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掺和。”

顾南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是为你好,不听我的话,以后有你后悔的,哼!”

十天后,中午。

顾北弦从下属公司视察完,赶回医院。

安排在门口站岗的两个保镖不见了,顾北弦神色微微不悦。

抬手推顾北弦脸色更加阴沉了。

他拿起手机,给保护苏婳的保镖打电话:“让你们看好苏婳,人呢?”

保镖毕恭毕敬地说:“少夫人说我们守了她这么多天累了,放我们两天假休息,还说这是您的意思。”

顾北弦抬了抬唇角,要笑不笑。

一向温顺乖巧的女人,居然也会假传命令了。

他冷声问:“她去哪了?”

听出他的不悦,保镖陪着小心回:“少夫人没说。”

顾北弦掐了电话,调出柳嫂的电话,打过去。

她也关机了。

蹙了蹙眉,顾北弦吩咐助理:“去调监控。”

“好的顾总。”助理马上带人去了医院监控室。

十分钟后。

助理打来电话说:“顾总,凡是能看到少夫人的监控,全都被人为删除了。”

顾北弦握着手机的手,渐渐用力,差点把手机捏变形。

沉思片刻,他站起来,朝肾内科走去。

来到苏婳外婆的病房,敲门,进屋。

苏佩兰正拉了被子给老太太盖上。

看到顾北弦,她抬了抬眼皮,没什么表情地问:“有事吗?”

顾北弦淡声说:“妈,苏婳出院了,您知道她去哪了吗?”

苏佩兰就笑啊,“你是她老公,你都不知道她去哪了,我怎么知道?”

“她对我有误会,跟我赌气,不知跑哪去了。一个小姑娘,手上还有伤,到处乱跑很危险。请您告诉我,她去什么地方了,我去找她。”

他话说得很客气,语气里却带着点命令的意味。

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是与生俱来的。

苏佩兰粗中有细,听出来了。

她拉了把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不屑的眼神看着他,“那两年你身体不好,脾气暴躁,那么难伺候,我闺女都没跑。白天黑夜地给你当牛做马,当得一心一意。现在却跑了,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她才会跑啊。”

顾北弦目光幽深,抿唇不语。

苏佩兰自嘲地笑了笑,“也是,我闺女在你眼里就是一个保姆。现在你腿好了,用不着保姆了,自然就不想要她了。”

顾北弦弯了弯唇角,“我从来都没把她当成保姆。”

苏佩兰翻了他一眼,“别光说好听话啊。要,就对她专一点;不要,就痛快地把婚离了。我家姑娘长得漂亮,脾气好,人聪明,又有一手的好手艺。离了婚,也不过才二十三岁,什么样的小伙子找不到?现在离婚的,多着呢,根本就不叫事。”

顾北弦嘴角扬着,笑意却不达眼底,凉凉淡淡地说:“您忙,我再去找找。”

他转身就走。

关门的时候声响不小。

苏佩兰“啧啧”两声,对躺在病床上昏昏欲睡的老太太说:“妈,您看看他这脾气,我就说了他几句,他就生气摔门走了。小婳跟着他,指不定背后受了多少委屈。”

老太太动了动眼皮,没说话。

“当年她结婚,那些亲戚背后都笑话我,为了钱把闺女卖给一个残废。好不容易他站起来了,我以为小婳的好日子来了,没想到他又不安分了。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就是被人瞧不起啊,想欺负就欺负,想作贱就作贱。”苏佩兰背过身去,偷偷擦了擦眼角。

老太太叹了口气,慢半拍说:“是我拖累了她。”

“妈,您快别这么说,都怪我没本事。”苏佩兰喉咙发涩。

接下来。

顾北弦带人把苏婳能去的地方全部找了个遍,找到深夜,都没找到。

半夜,躺在卧室大床上。

他辗转反侧,睡不着。

思来想去,忽然想到一个地方。

他马上穿上衣服,带上人,连夜赶路,前往苏村。

苏村位于苏山脚下,是苏婳外公的老家。

苏婳从小在那里长大。

一行人长途跋涉。

抵达苏村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四点钟了。

顾北弦下车,推了推院门,没推动。

苏婳这会儿应该在睡觉,他不想吵醒她,拉开车门,把座椅放倒,躺在车上闭闭眼睛,想眯一会儿。

折腾这么久,累极了,这一闭眼就睡过了。

等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大亮了。

顾北弦推开车门,下车。

保镖急忙走过来,说:“顾总,院子里有人说话,听着很像少夫人的声音。”

顾北弦微微点头,走到院门前,直接推门。

这次,门开了。

一眼扫过去,院子很大。

很久没人住了,墙角杂草丛生。

东边角落里有一棵繁花似锦的梨花树。

树下坐着一个温婉娴静的女人。

白色长款针织衫包裹着她窈窕纤细的身形,一头黑发风姿绰约,皮肤雪白,五官精致,唇角噙着浅浅的笑。

有风吹过,雪白的梨花花瓣纷纷扬扬洒落到女人的头发上。

美得像一幅画。

旁边一个穿着淡蓝色衬衫身形高挑的男人,正弯腰帮她的手上药。

两人轻声说笑,连有人进来了都没察觉。

女人正是他从白天找到黑夜的苏婳。

男人是那个医生兼古宝斋的少当家,沈淮。

顾北弦眼神变了,是那种说不上来的冷峻,唇角扬着,带了几分自嘲,凉淡地看着两人。

许久。

他才压下怒意,开口道:“苏婳,来外公家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苏婳像是这才注意到他似的,远远看过来。

她声音没有半点波澜,说:“您太忙了,我就不打扰了。”

她把你,换成了“您”,同他拉开距离。

沈淮转身看过来,眼里有一丝意外,笑道:“表哥,你来了?快进来。”

顾北弦淡漠地扫了他一眼,走向苏婳。

来到她跟前。

他垂眸看着她,弯起唇角,眼底却一点笑意都没有,“我从昨天中午就找你,找到现在。”

“您不必这么费心的。”苏婳冷淡疏离地笑着。

漆黑的大眼睛里是脆生生的倔强。

“那天锁锁从床上爬起来要去卫生间,下床时差点摔倒,我扶了她一把。她嘴唇上的口红蹭到了我的衬衫上,当时没注意,晚上脱衣服时才发现。”

“您不需要向我解释的。”苏婳语气略有些敷衍。

这些细节,她听着就膈应,下意识地抵触。

这次不打招呼就走,是因为情绪积累到了一定程度。

不单单因为那抹口红印。

三年婚姻,两人也算相敬如宾,她不想跟他吵,可心里实在烦得很,只能走了。

眼不见为净。

顾北弦停顿了一下,说:“锁锁的手被那个叫阿尧的,用锤子砸烂了。她本就重度抑郁,这次受伤雪上加霜。担心她想不开再自杀,我就多去看了几次。”

苏婳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站起来,说:“请您跟我来。”

顾北弦淡淡嗯一声,跟上去。

两人出了大门,一前一后,朝村子后面走去。

一路都是乡间土路,春天风大,尘土飞扬。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来到一片柳树林前。

柳树粗壮茂密,细长的树枝随风乱舞。

树下是密密麻麻的坟堆。

即使大白天,这里也阴气森森的,气温明显比别处低很多。

不时有一两只乌鸦从头顶掠过,发出凄切的叫声。

苏婳丝毫不觉得害怕,弯弯绕绕走到一处小小的旧坟前,站定,盯着坟堆,目光渐渐沉痛如水。

良久。

她轻声说:“阿尧在这里。”开病房门,看到病床上躺着的人,是一张陌生面孔。

顾北弦心里一震,忙问走过来的护士:“之前住在这里的,叫苏婳的病号呢?”

护士想了一下说:“她出院了,今天一大清早就走了。”

顾北弦脸色沉下来,说好了等他过来,接她出院的。

结果她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他拿起手机,拨出苏婳的号码。

手机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打开微信,给苏婳发信息,信息发不出去。

她把他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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